京城奇遇（二）

作者：晏良华   编辑：唐佳

      干干瘦瘦的门卫突然把头上的帽子转过来戴正了。慌张地站起来说：“哎，同志，你进去找谁？”另一个撑着脑袋打瞌睡的门卫也一个激愣，赶忙站了起来，瞌睡虫也似乎从眉毛尖尖上掉了下来。顾新民抬头望了望梁晓敏，她红扑扑的脸上闪动着一对黑眼珠子，羞怯地翕动了一下嘴唇，似乎想说明进去的理由。后面猥琐的中年男人却上前一步，冲两门卫道：“我们是去换锁的哩，人家房子要换新锁。”“是的，我们是去换锁的。”梁晓敏附和道。“换什么锁？你要换哪家人的锁？”门卫似乎提高了警惕。顾新民“嘿嘿”轻松地笑了两声：“我们是市委组织部搞群教工作的，组织安排我们过来住宿。”顾新民给门卫解释说。

      “组织部的？我怎么没有见到过你呢？”门卫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梁晓敏看，梁晓敏被看得脸蛋儿更加红润而羞赧了。梁晓敏说：“我也是抽上来的，负责后勤工作。告诉你也无妨，我们是去二十五幢那座房子，组织部领导有一住房腾出来给从县上抽调过来的同志住，这下你明白了吗？”

      两个门卫似乎听懂了意思，干干瘦瘦的门卫还是拿过登记册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：“你们登记下嘛。”梁晓敏便伏案写上了两人的名字，刚刚起身要走，瘦子门卫却又叫了起来：“还有一个人没登记呢？”“你给他登记吧，他一个修锁的，我怎么晓得他名字呀？”猥琐的中年男子却来了气：“你们真是衙门作风，我进来可是为人民服务的啊，光天化日的，又不是小偷。”眼镜门卫也不示弱：“这是制度，必须得登记，不登记一律不准进去。”猥琐男人脖子一硬：“什么鬼门关，你不让进去我还不想进去了呢，做你们这当官的一点点活儿，莫耽误老子的生意哦。到你们政府部门报账，麻烦死人，找了这个找那个，脚都跑大了都报不到账。”猥琐中年男人转身就往外走。

      顾新民见换锁的中年男人和门卫发生了争执，而且人家要走，便上前和门卫交涉了起来。门卫也脸红脖子粗地睁大了眼睛，毫不退让地和修锁匠打起了口水仗。门卫说：“怎么没见你这样不讲理的啊，你修锁的有什么了不起，你进门就不登记了呀？你体面些呀？告诉你，这可是市委大院。”修锁匠说：“市委大院有啥了不起，里面住再大的‘脑壳’我也见过，人家态度哪像你们呀？真的是官好见狗难见哟！”“你说啥呢？你咋骂人啊，你说谁是狗？你一个修锁的不也是一条狗吗？叫人唤来唤去的。”“我们老百姓家喂的狗，见到家里来了客人，那狗可是要甩尾巴的呀，哪像这衙门喂的狗总想咬人！”

      市委住宿大院门口，迅速围拢了看热闹的人，人们议论纷纷的同时，更多地是把同情弱者的眼光聚集到修锁匠身上，而指责穿制服的门卫。

      顾新民和梁晓敏东说西劝，修锁匠师傅就是不说自己的名字，问得急了，他才吐出来三个字：老杨头。人家都这样叫我的，你爱登记不登记，不登记有我啥相干哦。梁晓敏只得在登记册上代猥琐中年男人签上了“老杨头”三个字。老杨头还在那里纠缠不休，在顾新民又推又拉下，好不容易才把修锁匠喊走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来到二十五幢楼房一单元三楼，梁晓敏把房门打开。修锁匠老杨头嘴里还喋喋不休充满怒气，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争执中。而梁晓敏和顾新民却说着关于抽调上来的事情，顾新民了解到梁晓敏是从陵西县委组织部抽来的，便说你们原陵西的县委书记、现在是市委副书记的左浩也是我们陵山县人，是从陵山县沙河镇的一名普通干部成长起来的，他当过村支部书记、镇干部，然后进入县政协办公室，最后调到地委工作。左浩上一届在市委的换届选举中以差额选举的名义而进入市委班子，组织安排进入常委的副市长没有选出来，这事引起秦巴省委及中组部的注意。而左浩这个人也引起陵江市政界的广泛关注，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。梁晓敏说：“左副书记这个人很有魅力，工作上大刀阔斧，雷厉风行，县城滨江新区工程提高了陵西城市品位，为陵西百姓干了一件实实在在的大实事。”顾新民点头称是，说左书记进入市委班子之后分管城建工作，在治理城市脏乱差和管理城市方面下了大功夫。陵江电视台每晚的城管聚焦就搞得很不错，现在的农民工进了城，乱停、乱放、乱摆摊的情况有所好转了。猥琐的修锁匠似乎觉得话不投机，便拿出黑布包包里面的工具，乒乒乓乓地安装起防盗门锁来。